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蜉蝣 (第3/3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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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義春聞聲抽出刃,點地數下站到旁邊。

“你怎麼護的人!能幹幹,不能幹滾!”沈泊淮一通吼,吼完拭去傅承譽臉上掛著的淚,“去找薛玉生,陪陪他,幫我安慰兩句。”

“不會。”他只會殺人。

“不會也去,總之不準再留在這兒。”對上傅承譽不滿的眸,沈泊淮把他推到汪義春身邊,“於公,傅大人莫叫本將為難。於私,二郎逞強,你妻甚憂。刀來劍往的,你要我時時分心嗎?”

傅承譽沒說話,上前抱了他一下,轉身向外走。

城內戰火紛飛,城外屍橫百裡。無上權利下,君王明堂高坐,螻蟻蜉蝣賤命一條。

他蹲身在薛玉生旁,絞盡腦汁還是想不出沈泊淮說的安慰的話,最後學著沈泊淮那樣,把他擁到懷裡。

淚流盡就剩疼,疼到深處連疼是什麼都察覺不出了。

“阿容,”薛玉生靠著傅承譽,問他:“是不是很疼?”

疼,很疼,傅承譽很榮幸,在夙澤的時候嘗過這滋味。但他一向善於編造謊言,所以他答:“死後剝去的,不疼。”

忽然想起薛玉生是大夫,傅承譽補充道:“剛斷氣就剝,和活著剝,看起是一樣的。”

“咳-咳-”汪義春重重地咳上兩聲。

“那個。”傅承譽放棄了,閉口不言,與薛玉生坐著。

日頭將落時,霞光滿天。

臨危受命的驃騎大將軍沈泊淮獲首勝,於邊一城接過朝廷兵將和寒家莊為首的江湖人士,議軍務,排防守,完事出城一看,傻眼了。

空地猩紅裡,他夫君圈著薛玉生,握著薛玉生的手,同抱寒容屍體。

薛玉生呢,可能是傷心過度,側顏貼在傅承譽脖頸一動不動。

若非知曉薛玉生和寒容兩情相悅,依沈泊淮的醋勁,殺人的心都有了。

讓他陪會兒?就是這麼陪的。

沈泊淮走近,與傅承譽對視一眼,視線落到白皙雙手,手的主人並沒意識到他的意思,依舊蓋在薛玉生手上,幫著摟緊寒容。

“回了。”沈泊淮扶起薛玉生,薛玉生連帶著懷裡的人一起倒向他。

沈泊淮打橫抱起二人,汪義春扶起傅承譽,傅承譽覺頭暈,晃了下身形。

“起猛了,”傅承譽對看他且面露不悅的沈泊淮道:“先送他們回去,我沒事。”

本欲將傅承譽安置在邊二城的沈泊淮改了計劃,調轉方向去邊一城。

他信不過傅承譽,這人實在太能抗,太能忍,太不讓人放心。

——

小院不知是誰的府邸,門匾已失,沒人問,也沒人說。

閆玉虎提燈在前引路,昏暗的樹腳下,三兩只螢火閃著光。

室內廳堂置有煎藥爐,傅承譽眼不見為淨的進內室,熱水溫度適宜,洗好出來時,沈泊淮正好進屋。

傅承譽問:“邊一城何時失守的?寒容怎會落入北狄之手?”

沈泊淮邊脫衣邊到屏風後,“夜襲,撤退時他帶人斷後,被俘。”

“今日交手,對方並不強,以寒容的功夫,不致如此。”傅承譽靠到牆,由上到下,將沈泊淮看了一遍。

沈泊淮配合著轉個圈,眼底露出意思,“晚上不想睡了?”

“李爍死了,照理說,就算這裡安插的有人,也不該再通敵。”傅承譽沒理他,皺起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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