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汙濁 (第3/3頁)
就像那些人怒罵我哥,還有在is上的汙言穢語。在他們的心裡,我哥是花枝招展不分男女迎人而上的變態,婊子,而在另一撥人的想象中,我哥則是對男人千般萬想的癮君子,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用不可描述的詞語瘋狂做愛。世上的人對愛總是以肉體為主,能夠抓住“情”的只佔小部分。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,一個女人和一個女人,一個男人和一個男人,人們只會最先關心他們怎麼做愛,而不會關心他們為什麼會互相産生愛。可知道他們做愛的方式又怎樣呢?其實這種事情任何人都是一樣,他們卻非要批判與自己不同的事物來證明自己的正常,在他們的眼裡,我哥和我是那麼骯髒又極端的存在,我們觸碰過的東西,我們接觸過的人,都像是感染了不可饒恕的疾病一樣要躲著走。
就像那個藏在巷子深處的戒同所,那裡杜絕這樣汙穢的存在,那裡的人將那些東西隱藏在磚瓦塊,隱藏在所有流盡血和淚的聲浪裡。
可我怎麼會怕。
我愛過幸福過就很滿足。靈魂作為另一種形式重返人間,萬物歸於一粟,那個時候重看世界,我們的靈魂都幹幹淨淨。
若一定要刨根問底,那換個角度,我確實是汙濁的人,我的一切都是汙濁的,包括我的話、我的文字,我的情感也是被那些人認為是不堪入目的汙物。我自己是汙濁的,我的空氣是汙濁的,我周圍的人也是汙濁的,萬事萬物,都是渾濁不堪的泥濘荊棘——
卻也有例外。
我想,我哥會懂我。
和抑鬱的抗爭是一場艱難的戰鬥。
我開始嚴格地進行藥物治療以及心理疏導。心理疏導這東西我並不抗拒,但也並不代表我全盤接受。它有一種戲耍我的成分在裡面,它的定義讓我總覺得自己像在被精神病患者一樣對待,那種感覺讓我很不爽,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恥辱感,它在我腦海裡彌漫。但我不想像那種失控的情緒化患者一樣大喊大叫,因為那會讓我哥傷心,也會讓他更加擔心我。
我哥對我極度溫柔,他把所有的時間都撲在了治癒我身上,以至於很多次我也忽視了他的需求,但其實很多時候我都能感覺到。
但我也不是那麼遲鈍。晚上的時候,我纏著他,但因為手術的緣故我身體機能短時間內難以完全恢複,很多時候都不能完全接受。所以我哥一直忍著,不敢太放肆,但我偏要他跟他對著幹,不僅僅是為了滿足他,我自己也有一種離譜的賭徒心態,妄想在那樣的過程裡,自己的病能夠如飛升一樣突然穿透屏障變好。
很多次我在床上聽著浴室的水聲,我哥總是在裡面待很久才出來。他怕傷到我,總是自己在浴室裡解決。我跟他說了很多次我沒事,他每次就假裝聽懂了,然後又不照做,經常在那些很微妙的瞬間把我轟出去。
我站在書房外看著那關得緊緊的冷漠房門,對著門那邊喊:
“聽也不行啊?我打電話幫你!”
“你去睡覺。”
他的聲音從門那邊沉沉地傳過來。
近幾天家對面街區的subay店新進了一種抹茶蛋糕,早在前幾年我就不喜歡吃這種甜兮兮的東西了,但病了之後,有時會突然想吃一些。
我哥在這方面真的很嚴,他不允許我吃太多,但我多求一求他,他就會答應。
這家subay裝修了,它的貨架換了一個方向擺放,我哥牽我的手帶我去買。買完出來後,路過一個小小的灌木叢綠化帶,他突然停下腳步。
他突然屏住呼吸,拉著我蹲下來,示意我別出聲。
我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。
然後下一秒,他的手輕輕放到我頭上,然後往左偏了偏,我聽到他很小的輕聲:
“看。”
我的頭被他偏轉到的方向視野裡,窸窸窣窣的動靜從灌木叢傳來,我睜大了眼睛——
是一隻在嚼松子的小松鼠。
它毛茸茸的,像一個去了刺的棕色毛栗子。
它的小爪子又細又鋒利,耳朵尖尖小小的,弓著背,警惕地抓著那顆巨大的松子觀察著周圍的一切。
我蹲著一動不動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,聽到我哥在我耳邊輕輕的笑。
我回過神來轉頭看他,發現他在看我。
他在我耳邊輕聲問:“可愛嗎?”
“嗯。”
陽光照在我額頭上,我感受到那種溫暖的照射,對我哥點點頭,又轉過頭去看那個可愛的小生物。
“或許,它也在曬太陽。”
我用極小的聲音說。
“我也覺得。”
我哥笑著回我。
【作者有話說】
愛是良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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