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落花啼鳥 (第3/3頁)
看他們猶豫不決,拂玄便說:
“那我等你們幾年選擇,若是真的不想,那我也沒什麼好勉強的。”
他看也不看桌上匆匆準備的點心茶水,輕飄飄地來,輕飄飄地就要走。但楊重瞻又一直依依不捨攥緊他的衣角,可憐巴巴地望著他。
拂玄只是照方才那樣,拍拍他的頭。
“等等!”逄玉雪將他喊停。
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遇,他們不能確幸未來的結果一定是好的,或許拂玄在考慮著更多的因素。
——“瞻兒,”她提了口氣,話語在嘴中打轉猶疑,“還不跪見你師尊 。”
對這方面沒什麼瞭解的楊集清態度始終是不穩定的,但是他完全信任逄玉雪的選擇,只要夫人一張口,不用商榷就全盤答應。
但作為一個父親,他還是顧慮楊重瞻是否會不適宜這樣的未來:“瞻兒,你想要去嗎?”
如果他不答應,或許瞻兒會在餘生中都埋怨他;如果他答應,或許瞻兒會後悔吃盡苦頭。
那就只好正式地問他到底想不想。
“你想好了,也許你以後會比你舅舅還要少回家,想要見爹孃也沒辦法。”
注意到父母凝重的表情,楊重瞻也猶豫了。
但很快他做出選擇,因為那種不得不遵從的想法再次在他內心出現了,攜著灼燒感,和是亦非的本能。
“弟子拜見師尊!”他跪下磕頭。
逄玉雪猛然間想起來多年前,在炳蔚湖邂逅一個青年的事。
回憶摻著梔子和血液的味道。
“你們想好了嗎?”拂玄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房間。
楊重瞻轉身又給父母跪拜,“爹!娘!我願拜解靈仙大人為仙。”
“好。”兩人異口同聲,接著又是楊集清擔憂出言:“犬子就拜託仙人了。”
“噗…哈哈哈哈哈哈哈,你們這一家……”拂玄才坐下,在紗簾中發出朗朗笑聲,“我必定不會讓你們骨肉割離。他若是想要歸家來看看,幾天、幾月、幾年,那又有什麼問題?若是他現在還不想離開家,那就再等個幾年、幾十年,也不是不可行。”
對於已經活了尚不知多少年的拂玄來說,什麼幾十年,那都只是彈指之間。
他頷首,“那你來為我敬茶可好?”
楊家夫妻二人很快匿了存在感,不再幹預接下來要發生的事。
楊重瞻雙手端起桌上的好茶,繼而哆哆嗦嗦重新跪在拂玄面前,謹小慎微地舉過頭頂,“師尊請用茶。”
“好,”拂玄答應著取下頭上的鬥笠,果然露出一張獨一無二的驚世容顏,看得楊重瞻眼睛亮了更亮,從他的輪廓中讀出了人間真仙般的最後奇跡。
右邊半張臉上的花瓣樣式疤跡沒令他變得讓人覺得遺憾,因為那是說不出來的錨點,讓今生今時都狠狠抓住了未來每一刻最喜歡的神跡。
感覺就算有人擁有最上乘的法力,也未必能幻化出這種臉蛋。
而在除他之外的人眼中,這臉好看是好看,但絕對是比真實清晰的臉要遜色十萬八千裡的——這世上,能看清拂玄臉的人實在太少了,要看命運造化,楊重瞻就是其一。
拂玄接過他的茶,抿了一口後把茶杯擱置在身旁裝滿點心的桌子上,“師尊有件東西給你,你會喜歡他的。”
隨後他的手心裡憑空變化出一條玉鐲,一條天成雙色的玉鐲,有淡黃與淡青兩種顏色似在屏障裡交織,而且還帶著強烈的靈力波動。
不過靈力很快越變越弱,顯然是拂玄為了不讓這股靈力濫流將其壓制了下來。他親自給楊重瞻戴上這玉鐲,“等你想來找我的時候,就來登雲殿吧,這幾年你姑且和親人們多溫存溫存。”
玉鐲一經楊重瞻的手,他就感覺心平氣和起來。
仿若腕裡的血液變成了片輕微浮動的小湖,四肢變成了陽光下的梧桐樹,吐息變成了劍氣攢動的弧度。
“弟子謝過師尊。”
“嗯。”拂玄笑得神秘,將鬥笠再次往頭上一叩。
他想起當初於青烈臨死前對他說的那句話,勾起唇角道:“我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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