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78章 我不要了!
眾人紛紛探頭,眯著眼睛試圖看清那個所謂的修補處,但距離太遠,根本什麼都看不到。**馬德才更是不由自主地湊近,鼻尖幾乎要貼到瓶子上。陳陽的手指在那個位置輕輕劃過,指尖帶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觸感,“您瞧這兒,用傳統魚膠修補,手法相當精巧。如果這瓶子是贗品,做舊就可以,誰會在裡面費這個心思?”**馬德才盯著那個位置,瞳孔微微收縮,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。他死死咬住牙關,突然猛地伸出手,一把從陳陽手中奪過玉壺春瓶,“讓我自己再看看!”**陳陽眼睜睜看著馬德才從他手中奪過那尊脆弱的玉壺春瓶,指尖甚至帶起了一陣微風,吹得瓶身上的冰裂紋微微顫動。他心底一聲輕嗤,暗想這馬德才還真是沉不住氣,跟後世那幫眼高於頂又死要面子的人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。**他面上卻不動聲色,只是唇角微微一挑,帶出幾分漫不經心,聲音不高不低,恰好能讓周圍人聽得清楚:“哎喲,小心點兒!這乾隆琺琅彩若是磕著碰著摔了,可不是說幾句對不起就行了!”**“把你賣了你都賠不起!”**馬德才聞言,動作明顯頓了一下,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瓶身,指節因用力而發白。他瞪了陳陽一眼,卻沒說什麼,只是將瓶子舉到陽光下,眯起眼睛一寸寸細看。**陽光透過瓶壁,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流動的光影,那些細微的冰裂、那些隱晦的修補痕跡,都在光線下清晰起來。馬德才的心跳隨著目光的移動越來越快,喉結滾動了幾下,腦海中翻騰著無數念頭——怎麼會這樣?他分明檢查過無數次,每一個細節都反覆確認過,可為什麼經這年輕人一說,處處都是破綻?**他下意識地將瓶子轉了個角度,瓶底的款識在陽光下泛著溫潤光澤。他死死盯著那幾個字,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滯澀。是官窯沒錯,胎質也對得上,可那些他自以為是優勢的細節,此刻卻成了最致命的漏洞。**“確實……”馬德才喃喃自語,聲音乾澀,“你說的這些,我全都知道,可我居然……”他猛地抬頭看向陳陽,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,有震驚,有不甘,還有一絲隱隱的恐懼。**瓶子在手中沉甸甸的,每轉動一次,都像是在他心上重重敲了一記。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,後背也漸漸被冷汗浸溼,這玉壺春瓶此刻在他眼裡,不再是價值連城的古董,而是一塊燙手的山芋,讓他進退兩難。**陳陽餘光瞥見馬德才那副喉結滾動、手指微微發顫的模樣,心裡暗笑一聲,面上卻裝出幾分漫不經心,肩膀一鬆,懶洋洋地聳了兩下,活像一隻剛睡醒的貓。**“信不信由您。”他拖長了尾音,帶著幾分揶揄,“不過嘛——”話音一轉,尾音裡多了絲意味深長的停頓,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。**他慢悠悠地轉過頭,目光精準地鎖定了站在一旁看戲的老周,嘴角一揚,笑得人畜無害:“老闆,這瓶子您剛才是不是說的兩千?”**老周愣了一下,隨即搓著手,臉上堆滿了職業性的笑容:“哎喲,這話說得,兩千確實是我說的價,不過——”**“那就成了!”陳陽壓根不等老周說完,手已經伸進夾包裡,指尖捏住了錢包邊緣,“兩千塊,我拿走了!”**話音未落,手已經搭上了錢包開關,作勢要拉開拉鍊。**就在這時,一道急促而尖銳的聲音破空而來:“等一下!”**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聲音的來源——馬德才身上。**“老周!”馬德才猛地挺直腰板,聲音拔高了八度,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,“我出兩千五!”**此言一出,周圍人群頓時竊竊私語起來,有人皺眉,有人搖頭,也有人忍不住低笑出聲。**陳陽的手頓在半空中,臉上卻依舊掛著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。**“喂喂喂!”陳陽像是被馬德才突然拔高的嗓門驚到了一般,誇張地往後退了一步,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,幾步湊上前,手臂一伸,輕輕拽住了馬德才的衣袖,力道不大,卻透著幾分戲謔,“剛才說好的,你輸了,瓶子是我的,現在你怎麼能搶呢?”**馬德才被陳陽這麼一拉,身體微微一晃,臉色瞬間漲紅,額頭上青筋隱現。**“你放手!”他猛地甩開陳陽的手,力道大得讓陳陽差點一個趔趄,隨即他死死盯著陳陽,眼神裡充滿了警告的意味。**馬德才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波動,隨即像是變臉似的換上了一副無賴般的嘴臉,一隻手緊緊攥著玉壺春瓶,另一隻手則舉到陳陽面前,將瓶子在陽光下晃得幾乎讓人眼花繚亂。**“古董行的規矩,物件在誰手裡,誰開價!”他一字一頓,聲音裡帶著幾分挑釁,“瓶子又不在你手裡,你憑什麼喊價?”**陳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無賴勁兒逗樂了,臉上的笑意再也繃不住,但很快又被他收斂回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故作驚訝的表情。**“哎呦喂!”他誇張地一拍大腿,聲音拔高了三分,“我說你怎麼不講道理?”**他瞪圓了眼珠子,目光灼灼地盯著馬德才,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兩下,最後猛地指向周圍看熱鬧的人群,“這麼多人都聽見,咱倆打賭,你輸了,瓶子自然歸我!”他刻意加重了每個字的發音,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。**馬德才咧開嘴,露出一口黃牙,那笑容裡藏著的得意勁兒。他故意提高嗓門,生怕周圍有人聽不清楚,手指頭在空中劃了個圈,衝著圍觀的眾人嚷嚷:“來來來,大家夥兒給評評理!”**“你們倒是說說,剛才這毛頭小子跟我打賭這事兒,你們誰聽見了?”**人群裡一陣騷動,有人互相交頭接耳,更多的人則是擺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。幾個好事者笑嘻嘻地搖著頭,擺擺手,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能讓所有人聽見:“哎喲,沒聽見!沒聽見!”**另一個穿著汗衫的中年男人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,故作沉思狀,末了才慢悠悠開口:“方才這倆年輕人不是在聊那瓶子嘛?興許是互相交流收藏心得吧,打賭?沒印象,沒印象!”**“嘿,你聽聽!”馬德才像是得了理似的,衝陳陽一抬下巴,那神情別提多神氣了,“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!誰都沒聽見咱倆打賭!”**“所以說啊,這玩意兒就得講規矩——藏友之間互相交流那是常有的事,可物件在誰手裡,誰就能喊價!現在瓶子可是在我手上!”**“行!行!行!”陳陽連說了三個“行”字,聲音一聲比一聲高,最後那一聲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。他猛地抬起手指,直戳馬德才的鼻子,眼神裡閃著冷光,“今天算是給我上了一課!不按規矩出牌是吧?那成,你也別怪我不客氣!”**說罷,陳陽猛地轉身面向老周,臉上瞬間換上了一副職業化的微笑:“周老闆,勞駕您受累,再給大夥兒說說,您這乾隆年制的琺琅彩玉壺春瓶,今兒個打算賣個什麼價?”**老週一愣,隨即眼珠一轉,像是飛快地在心裡盤算著什麼。他假模假樣地咳嗽一聲,清了清嗓子,緩緩開口:“哎,既然這瓶子被兩位高手認定為真品,那價格肯定得往上抬一抬——至少得這個數!”**他伸出五根手指,在空氣中晃了晃,“五千!”**“五千?”馬德才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,聲音提高了八度,滿臉不可置信,“就這破瓶子?值五千?你蒙誰呢?”**陳陽卻沒像馬德才那般失態,只是嘴角微微一勾,從錢包裡動作利落地掏出一沓鈔票,在手中拍了拍:“五千就五千。”**他故意頓了頓,目光掃過周圍一圈看熱鬧的人,最後落在馬德才臉上,語氣裡帶著幾分挑釁,“這瓶子送到京城拍賣行,少說也得翻十倍!五萬,只是打底兒!”**馬德才喉結滾動,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蹦出來,眼睜睜瞅著陳陽從夾包裡厚厚一沓鈔票裡慢條斯理地抽出幾張,一張張碼放整齊,那動作,慢得彷彿能聽見鈔票相互摩擦時細微的沙沙聲。周圍原本安靜看熱鬧的人群像是被丟進了一顆深水炸彈,瞬間沸騰了。**“哎喲喂,這瓶子還真是個寶貝!”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縮著脖子,壓低了聲音跟旁邊人咬耳朵,眼睛卻滴溜溜盯著陳陽手裡的鈔票,“這年輕人眼神夠毒辣的啊,五千塊的東西,轉手能翻十倍,這買賣做得!”**話音剛落,另一個穿著汗衫的大叔立馬接茬,故作神秘地眯著眼:“可不是嘛!五千變五萬,天降橫財啊!換我,早抱著瓶子跑路了,還在這兒磨跡啥?”**“停停停!”馬德才臉色由紅轉白,又從白泛青,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,他猛地一揮手,“八千!八千!老周,八千塊,你這瓶子歸我了!”**“八千?”陳陽嘴角一挑,從包裡又抽出一沓鈔票,“想什麼呢?我出一萬!”**他將鈔票往地上一拍,那聲音清脆響亮,震得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。**“一萬五!”馬德才咬緊牙關,脖頸上青筋暴起,聲音都有點發顫。**“一萬八!”陳陽不慌不忙,又加了兩千,手指還在鈔票上輕輕彈了一下,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聲。**人群徹底炸開了鍋,有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:“這倆人瘋了吧?五千塊的瓶子,喊到兩萬了!”**“嘿,這年頭,有錢人的世界咱不懂!”**馬德才額頭滲出汗珠,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鈔票,手指在褲子上搓了搓,突然一咬牙,猛地站起身,“三萬!我出三萬!”**聲音一出,四周鴉雀無聲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**陳陽慢悠悠地抬起頭,似笑非笑地瞥了馬德才一眼,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包,輕描淡寫地說:“喂,你帶夠錢了麼?這可是三萬,不是三百。要不要先去銀行取點兒?”**一邊說,他還一邊拍了拍自己的手包,發出沉悶的聲響,“我這包裡也就三五五千塊,你一去取錢,這瓶子就是我的了。”**馬德才被這話激得太陽穴突突直跳,他猛地拉開手包的拉鍊,嘩啦啦將所有鈔票倒在面前的地上,紅的藍的綠的,鋪了一地。他梗著脖子,得意洋洋地衝陳陽嚷道:“四萬!四萬!我現錢比你多,這瓶子,是我的!”**陳陽看著地上厚厚一沓鈔票,臉上卻毫無波動,只是緩緩拉長了聲音:“我——”隨後,他突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,這笑容讓馬德才心裡咯噔一下,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。**陳陽彎腰,動作極其輕緩地撿起一沓一沓鈔票,將所有鈔票順手放進自己包裡,整理好,陳陽起身拍拍褲子,衝著馬德才笑著點點頭。**“不要了。”他語氣平靜,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嘲諷,隨即轉身欲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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