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撞鬼 (第7/8頁)
真是奇了怪了,應該是我害怕她們才對,怎麼她們倒害怕起我來了。
難道她們以為,我是個有耐心的獵手,要花大半個月的時間謀篇佈局,下毒並反撲,拿捏住錦嬪沖動易怒的性子,要把新婚之夜給自己下馬威的錦嬪,壓得翻不了身。
我想,她們雖順道出了口惡氣,但難免會有了誤會,把我看成一個很有謀略的人,有企圖獨佔聖寵的嫌疑,我一表態,她們才作嬉笑怒罵狀,將方才的試探收了回去。
只是她們的心思雖密,還是想岔了一件事,我慣是會裝模作樣,拿著美人溫婉的皮囊,掩著睚眥必報的心性,有心添了把柴,好讓她被捧得高高的,才能摔得死死的。
但這局並不是我布的,給桂花糕下藥的人,根本不是我,我也不知道是誰。
算來算去,機關算盡,有時報應卻會落到自己頭上,這件事是我姐姐與衛長風教會我的。
比起暗地裡較勁,還不如直接把京城的狗屎都撿來,互相丟擲,戰個痛快。
能躲過一劫,純屬僥幸,能反咬錦嬪一口,也是將計就計。
七十七
瑾妃忽然道:「江妹妹,那下毒的人,皇上找著了沒有?」
我掂螺的動作停滯,朝她搖了搖頭,眾人面色又是一變。
果然,她們都以為是我自導自演,在惱瑾妃心直口快呢。
我一面觀察幾人臉色一面再道:「倒是派人去查了,只是都死了,眼睛被戳瞎了。」
幾個嬪妃驚得站起來,又坐下,容妃喃喃道:「原來是……那下毒之人定找不著了。」
瑾妃嘆了口氣:「妹妹你才來,不曉得也難怪。這後宮常有倒黴事兒落到咱們女人頭上,這事兒還不挑人來。有時是撒一點癢癢粉,同你鬧著玩兒;有時是倒化屍水,澆得你只剩一把骨頭。查了幾回,就是找不著人。你才來這兒就得了寵,吃穿用度,都要注意些。」
有個看起來比她還小的嬪妃,在她說完話之後開口:「有道士說不是人,是倀鬼。」
我點點頭,但李妙語已經被嚇得臉色慘白:「快天黑了,還是不要講這些東西吧。」
真是奇了怪了,過去她最愛看我姐姐寫的推理小說,這會兒卻那傳言被嚇成這樣。
大家紛紛去安慰她,叫她別怕,平日裡與姐妹多走動,沾沾人氣,那鬼就不會找上來。
瑾妃又道:「上回找的道士道行太淺了,太後她老人家親自去請了個很厲害的光頭來。」
悅妃皺眉:「怎麼又光頭光頭的喊?瑾姐姐,這裡你位份最高,怎麼還沒個正形兒。」
她連忙吐舌頭:「和尚,和尚……大師。反正就是很厲害,別怕,都說邪不壓正呢!」
夜色降臨,大家都要回宮用晚膳,紛紛離去,只有李妙語賴在我殿裡不走,好煩人。
她托腮坐在燈下,喊我姐姐的名字:「我與你相熟不久,在這宮裡,我只信你一個。」
這是有事兒要同我說了。我會心坐下:「李妙語,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不好的事兒了?」
「我、我。」她抿了抿幹澀的唇,朝門口看了一眼,「我撞見倀鬼了,淮……淮北。」
七十八
我呼吸一滯,散漫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:「你是說真的?這後宮真的有鬼嗎?」
「嗯,我剛來宮裡還不認路,那天傍晚,快晚上了吧,我想回宮,但那婢女也是個剛來不久的丫頭,她帶路帶錯地方了,給我帶到西面去,那兒正在修牆,晚上不該有人的,可是我聽見,有說話的聲音。我很害怕,就想離開,但、但是我聽見她說……」
她抿了口茶水,繼續往下講:「她說,你看著不好相與,要盡早除掉的好。我就想走進多聽一會兒,好提醒你注意。我走近了些,不小心踩著了枯枝,響動挺大的。那、那個東西,就不講話了,好像是在找我。我怕我被發就,就馬上帶著婢子跑了。」
雖然不是很喜歡她,但我還是鬆了口氣:「沒被發就就好,下回你可不要這麼不小心了。」
「是個女人的聲音。說不準是那些嬪妃要害你,可能就在藏剛剛那群人裡,你不怕嗎?」
我道:「起碼我就在知道,暗處害人的東西不是鬼,是人我倒不怕,我見過更可怕的人。」
「可、可是……」她幾乎要哭出來了,「我要同你說的就是這個,淮北。此事約莫過了大半月,今日我沒那麼怕了,就想知道那個人是誰,好提醒你離她遠一點。早上,我就去那兒問守夜的侍衛,我說夜裡這兒會不會有人來,他說這兒的牆沒修好,東西又多,皇上是不準人進來的,別說是人,蒼蠅都飛不進來。」
我道:「你那日不就進去,還聽著了嗎?」
她著急道:「我沒同你講明白。我那時是在外頭偷聽,有一叢矮木擋著,才沒被抓著!你說這不可怕嗎,連蒼蠅都飛不進去的銅牆鐵壁,那是什麼東西在說話?一定就是鬼魂了。」
被她這麼一說,我脊背也生出了些許涼意,但眼前有個比我更怕的人坐著,若我露怯,她就該哭了。想想李妙語平日鼻孔看我的樣子,我覺得此刻的她還挺可憐的,於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:「不管是人是鬼,半個月都沒動你,說明你沒被發就,今後別再提就是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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