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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虎口 (第6/6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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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武裝自己,我逐漸看透他;我渾身赤裸,偏要他琢磨不透。

不需要,這句話拒絕並不意味著結束,這是狩獵開始的號角。

我們終於沖破了那層薄薄的紙,在曖昧與仇恨中選擇了角逐。

一百五十三

顧岑處理此事的法子又是高高拿起,輕輕落下。我將元宵那年撞見的黑衣人的樣貌說給顧岑聽,又胡謅了個有不認識的人傳口信要我去那兒的理由,三言兩語把爛攤子都扔在長公主頭上。以我在宮中的身份,根本沒能力瞧見長公主麾下打手的模樣,因而顧岑深信不疑。

他獨自前去質問顧紓為何要罔顧他的指示對我出手,顧紓是個嬌縱慣了的性子,一定要同他爭吵。我在祠堂內等得抓心撓肝,恨不能有千裡眼順風耳,看他們窩裡鬥的狼狽模樣。

顧岑夜裡來見我,臉上多了個五指芊芊的巴掌,巴掌印在他英俊的臉上不識相地浮起來。給他搽藥的我捧腹大笑,直不起腰來,他冷著臉坐在凳上道:「快一年了,你還是這麼恨朕。」

我沒有否認,只是滿懷期待地看他:「她打了您?您就這樣放過她了?皇上,這不像您。」

「朕還沒納你為妃,你那挑撥離間的嘴臉就藏不住了?」顧岑撫著臉上的掌印,「朕知道你恨她,朕已經命她連夜離宮去寺內清修一段日子。這段日子,你可以好好養養身子了。」

我笑著鼓掌:「太棒了,皇上。您真是英明神武、心懷慈悲。臣女對您崇拜到五體投地。」

「她對朕有恩。」顧岑沉吟道,「這是最後一回。你莫要再去挑釁她了,她脾氣差。」

我眼睛一亮,坐在顧岑懷裡攬著他的脖子,嬌聲道:「真的?她殺了我,你就會殺了她?」

「不會。她是朕的姐姐。」

我站起身指著門:「滾!」

「朕是皇帝,江淮南。朕給你足夠多了!你別太不知好歹!」

「顧紓是你的好姐姐,江淮北她就不是我的姐姐嗎?顧岑!」

他沉默不語,像是預設了我的說辭,我真是恨透了顧岑。

「都是人,你們的命就是貴,我們的命就是賤,憑什麼?」

我上前兩步,推搡他逼近牆角,自下而上拽住他的衣領。

「朕會娶你。好了好了,別哭了,朕讓你當貴妃好不好?」

「不管你給我什麼,」我緊盯著他,「我都不會放過你!」

他面上似笑非笑,咀嚼著這句話:「不會放過朕?賭嗎?」

「不是賭。」我指著他的心口,「這是一句讖語,皇上。」

我回身端起桌上的藥湯,一飲而盡,倒扣向他展示碗底。

「避子湯。」我道,「我死也不想懷上你的孩子,賤人。」

顧岑的眼就像淬了火,十分明亮:「到時候,由不得你。」

一百五十四

從前,我有一個疑問,為什麼小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,長大後卻覺得時間過得飛快。我姐姐是這樣在書裡解釋的,她說,人是以自身作為衡量時間的單位。對一個兩歲的小孩兒來說,一年是她人生的一半。但對一個百歲的老人來說,一年不過是她人生中的一百分之一。

我追問,什麼是一百分之一?我姐姐沒有回答我,她的七竅開始流血,把我的鞋浸濕。

我驚慌失措地喊著我姐姐的名字,醒來看見比夢裡還要惡心的景象,顧岑側躺在我身邊,一手撐著腦袋,一手輕拍著我的脊背,哼著一支不知名的曲子。原來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。

我都已經不再是相府的二小姐,是顧岑的枕邊人,是一入後宮便得到萬千榮寵的璟貴妃。

我與我姐姐都姓江,所以顧岑給我取了新的封號,璟,它象徵著玉的光彩,與我不搭調。

守孝三年的光陰飛逝,對十七歲的我來說很漫長,對二十多歲的我而言,卻是如此地短暫。當我一覺醒來的時候,我會發現自己已經是顧岑最寵愛的嬪妃。我身邊有個不是很聰明的小宮女,但是她很善良,善良到可愛的地步。我給她取名叫桂花。桂花每日都會用閃閃發亮的目光看著我:「娘娘,您好漂亮,皇上好喜歡您,奴婢將來也想找一個寵愛自己的夫君!」

她不知道的是,夜深人靜的時刻,我與顧岑在榻上纏綿,有時我會突然暴起然後坐在他身上掐他的脖子,他就狠狠踹我的小腹,我們筋疲力竭地纏鬥,床板嘎吱作響,但這一點也不旖旎,充斥著酸臭的汗水與疼痛的呻吟,有時會留下疤痕。

我們唯一的默契,就是不在對方的臉上留下互毆的痕跡,畢竟大門一開,還要做人。

顧岑起夜時罵髒話,把我的煙鬥狠狠地摔在地上,說這樣懷不了小孩兒。我從枕下又掏出一支新的,深吸一口,挑釁般地朝他英俊的臉上吹氣:「怎麼?皇上,您是放棄說服臣妾,想要改為睡服臣妾了?」

他像被激怒了,掰正我的臉同他對視:「朕要一個孩子!聽話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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