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往生樹 東陸的所有亡魂都會從它的樹根…… (第2/3頁)
他急切地想要奔跑過去,卻因為長時間沒有動過而忘記走路,就在他要撲倒的那一刻,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接住了他。
像孩童剛學會語言,他喊:“賽……罕。”
賽罕緊緊擁抱住他,天地間寂靜的只剩下雨聲和彼此的心跳聲。
“你痛嗎?”
祝堯愣住,賽罕與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痛嗎,他遲疑著問:“你看到了?”
賽罕的臉上又驚又怒:“是我來遲了。那日我潛海而去的時候,只看到你剔骨而出。”
他至今無法忘懷那個場景,祝堯身子狀若無骨,彎曲躺在甲板上,身下的血如湖泊。他怎麼也想不到。那是何種的痛苦,每當回想之時,都恨不得將弗吉尼亞再次挫骨揚灰。
“不痛的。”祝堯胡亂抹掉賽罕臉上的水痕,“你忘了那會我已經對疼痛不敏感了嗎,而且那也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?”
他苦笑:“是我沒有在乎你的感受,最後跟你說的話居然是指責。”
“我們以後還有更多的話說。”賽罕聲音悶悶的。
“對了,”祝堯回過神來,“我為什麼又活過來了?我不是該……”
“咳,”樹下傳來一聲十分刻意的咳嗽聲,那是一個非常貌美的人,穿著白色袍子,祝堯認出來,那是精靈一族特有的服飾。
賽罕給他解釋:“那是精靈族的前任族長巴頓。”
祝堯驚懼:“天吶!那他不就是普爾曼時常把玩的那具屍骨?”
巴頓臉色似乎有些黑,他又是一咳,手掌撫向身邊的靈樹,在他的觸控下,樹幹發出晶瑩光芒,樹葉簌簌陣陣抖動,猶如活過來一樣,它撐起一道結界,居然把雨水遮擋在外。
賽罕與祝堯兩人渾身濕淋淋,這時才發現,祝堯全身居然不著一物,他尷尬一笑,往賽罕懷裡躲了躲。
好在巴頓拋了一件白袍子過來,不然祝堯怕是得在活過來的第一天裸奔,失去顏面。
巴頓道:“這是我族聖物,靈樹,它還有另一個名字,叫‘往生之樹’,東陸的所有亡魂都會從它的樹根下經過。”
“往生之樹……”
“我們精靈一族的靈力來源於此,東陸人意外身死後,如屍身周全,只要將屍身長埋靈樹之下,便可靜待重歸塵世。它會結下記憶之花,待往生之人歸來,便能將記憶系數還之。”
“可我屍身並不周全。”祝堯卻道。
巴頓點頭:“你母親付出代價為你以樹根鑄骨,這才全你性命。”
“我的母親?”祝堯有些迷茫。
他似乎想起那日,那雪白的劍尖,從目眥欲裂的弗吉尼亞身後露出的那張沾著海水的模糊的臉。
“我趕到的時候你母親已經將弗吉尼亞殺死,跪坐在你的身體旁邊。後來我將船趕回岸邊,她便立刻讓我離開神國,來到東陸。”賽罕細細梳理祝堯的頭發,為他拂去塵土。
“好在你母親梅芷是巫族巫女,不然你怕是早已經從樹根下輪回去了。”巴頓唏噓道。
賽罕帶著還迷濛的祝堯向巴頓道別。
不屬於東陸的人是不能留在東陸的,他在東陸森林之外的地方徒手造了一座小木屋,白天去陪伴祝堯,夜晚就睡在那裡。
木屋很簡陋,裡面只有一張床,祝堯曾經見過苦遊的修士也不過如此了。面對這一窘迫,賽罕似乎也是沒有料到,他不知道祝堯會在這樣一個雨夜蘇醒,床上的稻草承載了兩個人的體溫。
祝堯蜷縮在賽罕懷抱裡,手緊緊抓著賽罕的手腕,他的手腕上還留著祝堯當初割下來的那段金色頭發。
他忽然驚起:“迷失之地——那扇禁忌之門開啟了嗎?!”
賽罕安撫他:“沒有,血月消失了,那把劍掉進了海裡,弗吉尼亞也死了,不會有人再能找到它。”
祝堯終於安心地躺下,外面的雨水敲打在屋頂上,漸漸平息下來,那些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都像上輩子的事情了,他閉上眼睛,耳朵貼著賽罕的心髒,那裡依然有力地跳動著。
他這才真正地感受到:原來我真的還活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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