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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相去萬餘裡 (第1/5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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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相去萬餘裡

驚蟄剛過,銷聲匿跡多日的瞿元嘉回到了帝京。

他回到安王府後誰也沒見,而是倒頭大睡。婁氏雖然本來也看不見一個多月全無音訊傳回的兒子,可是從夫君和女兒的交談中,她敏銳地捕捉到他略長了些斤兩的訊息。這讓婁氏寬慰之餘,也有些疑惑,一天裡幾次遣人去問兒子是否睡醒,又一再得到瞿元嘉仍在沉睡的訊息,彷彿這趟南下之旅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。

瞿元嘉正式去拜見母親是在次日的午後。這一天安王正好也在婁氏這裡商量蕭恆的婚事,聽見瞿元嘉來了,立刻不談兒子的婚事了,轉而關心瞿元嘉為生父遷葬的細節。

“都已安葬妥當。殿下厚恩,元嘉無以為報。”

對此簡潔得過了分的回答,安王不僅沒有細問,更體諒地留他們母子二人獨處。安王離開後,婁氏沒有急於發問,先是仔細地摸了摸瞿元嘉的臉和胳膊,欣慰地嘆氣道:“這麼久也不傳書信來。我一直擔心你事情辦得不順,你又要強,一味苦撐。現在看來,是真的辦妥當了。”

“嗯。”瞿元嘉陪坐在婁氏身旁,“事情繁多,歸期又緊,分不出手來寫信,教母親擔心了。”

微弱的苦笑一閃而過,婁氏遲疑地問:“瞿氏宗族……可為難你了?”

“不曾為難。阿孃,此行去楊州,另有人與我同去。他家在楊州頗有名望,得他從中調停,選墓下葬都很順遂。而且,我好歹是個官人,也沒有改姓,勉強可以算光耀門楣了。他們做什麼要為難我?”

刻意輕松的語調沒有讓婁氏舒展開眉頭。事關前夫,早已是不可說也無從說,只能順著瞿元嘉的話繼續說:“你多年沒回楊州,哪來的楊州朋友?是之前那個……杜啟正?”

“……他也與杜八相識。”

“你受人大恩,可道了謝?備下謝禮沒有?此事不能輕慢。”

“母親寬心。”瞿元嘉還是答得簡短。

婁氏呆坐片刻,又問起了墓葬的位置和風水,瞿元嘉沒有一絲不耐,皆仔細地答了。末了,婁氏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多,掩飾道:“你不要嫌阿孃囉嗦,風水關乎子孫後代的兇吉,是最不能懈怠的。多少人家,幾代榮華,就是祖墳的風水上佳。還有些人家,一夕敗落了,也和墓地的選址一時大意脫不了幹系……哎,元嘉啊。”

這一聲“元嘉”中包含了多少複雜的情緒,母子二人各有計較,又都無法說破。婁氏掩了掩嘴角,生硬地轉開話題:“你幾時從蘆城動身的?蘆城冷不冷?”

“過了上元動身的。不冷,就是濕。”

婁氏顯露出懷念之色,笑道:“是。你生在冬天,蘆城的冬天雨水多,我就天天盼著天晴,這樣就能少淘洗幾次你的襁褓……今年上元你看見月亮沒有?”

“沒有。下雨了。”

“你看,蘆城就是雨多。”婁氏又說,“方才你沒來時,我已經求過了殿下,殿下也應允了——你不要著急銷假,在家多住幾天吧。”

瞿元嘉不置可否。婁氏猜他心裡不願意,也不強求,又問:“這次你抽出空去平江沒有?”

“自然是要去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那就好。那……你見到五郎了?”

瞿元嘉渾身一僵,回過神忙接話:“不曾見到。他不在楊州。”

“他當真去了宜州?”婁氏的神色不禁黯然。

“……五郎怎麼會騙阿孃?”

婁氏又道:“說什麼從連州回來,全是和你商量好了哄我的。他啊,生性太要強了。”

“阿孃……”

婁氏不改愁容,抬起手阻止了瞿元嘉的解釋:“我再捨不得,他也是程氏的兒郎,是頂天立地的棟梁。不像你們兄妹,成器不成器,都是我肚子裡滾出來的肉,走到天邊也念著瞎眼的老孃,要回來。我聽你的聲音累得很,你不必費神陪伴我,好好再去歇一歇。對了,就是前幾天傳來的訊息,蕭瑩有身孕了。”

瞿元嘉並沒有如婁氏所勸的“多在家休息”,從楊州回來後,程勉就是他最想見的人,甚於母親。趁著天色尚早趕到永壽坊後,只見費宅外停著車馬,僕從們來來回回地搬運箱籠。

此等架勢瞿元嘉眉心一跳,忙詢問門房,主人家是要遷居還是遠行,門房還記得他,反問:“瞿大人可與費刺史有約?”

“未曾有。”瞿元嘉答,“我昨日從楊州返京。特來拜會刺史。”

門房留他稍候,沒過多久,親自領著瞿元嘉去見費詡。不曾想一進前院,迎面而來的就是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——費詡的兩個女兒一個在他懷裡,一個抱著他的腿,都哭得傷心欲絕,年紀稍小的那個眼看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。

見此情景,瞿元嘉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費詡要回金州。他暗生詫異,旋即覺得自己來得實在不是時候,這時費詡正艱難地從小女兒的哀求和擁抱中分出神,頗有些艱難地寒暄:“我今日動身回思裕,沒想到臨行前還能見瞿兄一面,”

聽到“金州”二字,麗質扯著嗓子大喊:“阿爺不準走!不準回思裕……阿爺不要走!”

小女孩的嗓音本來就尖細,但哭得太久,已經嘶啞了,更是可憐。瞿元嘉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妹妹,一時間心裡不是滋味,想說的話全卡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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