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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九章 (第1/3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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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七十九章

時光逆流四載,好似回到了那個夜晚,滿身血水的李元空跪在藏經樓靜室內,不知僧點亮一盞油燈,道:“是你殺了陛下嗎?”

他低下頭,喃喃道:“弟子不敢。”

不知僧又問:“那你知道刺客是誰嗎?”

李元空從寢殿追至宮外河邊,未能扒下刺客的面具,遂道:“弟子不知。”

不知僧讓他抬頭,那張臉上有傷也有血,唯獨沒有眼淚和憎恨,於是長嘆一聲,問道:“那麼,陛下死了,你會為之而喜嗎?”

李元空的影子投在牆上,顯得奇長古怪,人也形銷骨立,他道:“弟子不能。”

那時的燈火就如現在一般昏暗,在微風中搖曳不定。

不知僧半闔著眼,蒼老的臉龐上驟然浮現青紅變幻之色,看得應如是心中一緊,忙要起身,卻被按住了手背,安撫般輕拍兩下。

“你本是裝好人,卻要做好人,一如你取中此名,為師讓你去‘觀’,而你混淆了看作與當作之別。”不知僧搖頭嘆息,“痴兒,你還分得清自己是誰麼?”

亭中一時寂靜無聲,正當不知僧稍感失望之際,面前的人抬起頭來,沉聲道:“師父說了‘人非片面,善惡同心’,那麼應如是也好、李元空也罷,都是弟子。”

“好,你這四年是長進了。”不知僧笑道,“那你可領會為師當初的用意了?”

應如是徐徐吐出一口氣,道:“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。”

若說為惡,莫有人能越過竊國虐民的姜定坤,可他奪來了這天下,卻不能長治久安,不知僧那時便明白了,危樓再高,終有傾覆之日。

於是,他要準備一條後路,倘使天命註定邪不勝正,那就偷天換日。

白衣太歲任天祈本該是一枚好用的棋子,可他心太大,也沒幾年活頭了。

因此,李元空得變成應如是,要做好人,走陽關道,學會為人處世,一步步揚名立威,引得愚民順服,連逆黨也交付信任,從中籠絡勢力,而後以翠微亭取代護生劍,一言九鼎,一呼百應。
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不知僧望著自己的弟子,“或許你本該是一個好人。”

“正如裴霽也像是一個壞人?”應如是扯了下嘴角,“您何時對他起疑心?”

應如是一向會察言觀色,透過裴霽的神情,不難推斷那四個據點都與他相善。

不知僧道:“這些年,他做得很好,就是操之過急了。”

從獻上《三屍經》到滅門一清宮,不知僧對裴霽的懷疑已去大半,讓其給李元空做副手,幾年下來無有差錯,更是安定不少,但在裴霽接掌無咎刀後,雖是對他遵從如往,野心亦難按捺。

旁的不說,先前裴霽上京複命,言談間提及應如是,分明重逢相認,卻在他面前故作無知,足見其心生異想。

座下弟子是狼是犬,不知僧心下了然,從前看破未說破,而今大劫將至,即便裴霽與逆黨無關,不也要趁機剪除他的部分羽翼,讓他知曉沒了自己這個師父,前路只會舉步維艱,本意是敲打,孰料釣出了大魚。

山風片刻不停,應如是的心裡也似破了個洞,有風聲在胸中回蕩。

畢竟是四年未見,不知僧還有許多話想與他說,卻在這時,遠處突有尖嘯聲傳來,一道火光沖上雲霄,在漆黑夜幕裡轟然炸開,是與先前差不多的煙花,但已換為紅色,映得那滾滾烏雲如同血海翻湧。

見此,不知僧略一挑眉,帶著幾分贊嘆道:“十大門派的高手煉化成屍,竟是拿他不下,看來你師弟從前都藏拙了。”

應如是按住腰側傷疤,道:“弟子險些命喪其手,《三屍經》的確玄妙無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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