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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衫冷(上) (第3/4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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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信在約莫十天後到達固鄴,蕭騁看後將它塞在懷裡,貼胸暖著,並不曾依言回轉。

守城已經將近兩月,城內如今糧草極度匱乏,連火弩所用的燃油都早就用盡,全靠百姓剩下燈油維系。

這等情形之下,他實在是不能棄將士而去。

兩天後又一封書信送達,裡面夾著方羅帕,上面滿是暗紅色血漬。

他開始魂不守舍,雖然極力掩飾,但梁思還是看出了端倪。

第三封信送達時梁思恰巧前來奏稟,說是後方終於有糧草供給送達。

“是嗎?”蕭騁聞訊抬頭,雖說是喜盈於色,但眉眼深處還有抹不掉的惆悵。

桌上展著封書信,短短一行字,歪歪斜斜,看來象是不能握筆之人寫的。

梁思湊前,看清楚了那上面正巧是十個字。

——青衫不過微恙,勿念勿回。

“落筆鬆散無力,恐怕晏公子不僅僅是微恙。”他垂頭低聲。

“我知道。”蕭騁雙手撐住桌面:“前頭太醫和素心已經來過兩封信,說他危在旦夕,那才是實話。”

案前梁思沉默了半晌,之後緩緩發話,有些猶疑不定。

“聖上。”他道:“不知您放不放心將軍務交給我和齊弦,這一來一回快馬加鞭,其實也費不了幾天。”

蕭騁聞言望住了他,直直望了有一柱香時光,內心在做痛苦萬分的廝殺。

“那好。”最終他道:“反正糧草也來了,我就將軍務交於你和齊弦。我回京一趟,估計很快就會回轉。”

言畢就出門牽起他的赤兔馬,翻身揚塵而去,連半刻也不曾停歇。

桌上那封書信還在,梁思將它仔細摺好收入袖筒。

落日這時燃起了層雲,他出門遠眺,看著前方,唇角揚起了個笑。

不過三日蕭騁就抵達洪都,連人帶馬都累去了半條命。

乾靖宮內太醫雲集,團團圍住晏青衫,都各執一詞,要試用自家的方子。

而晏青衫此刻已瘦脫了形,額角青筋跳動,一日裡多半不醒來,醒來便是嘔血。

這不是做戲,他身子本就是油燈將盡,這會不過是掐斷了那根一直繃著的弦,由著自己去死而已。

蕭騁見到他之後卻不曾傷心淚落,只是上前抱住了他,使了力抱的有些緊。

他親手喂他湯藥,吐了便再喂,一種不成便換另一種,總之是決計不肯放棄。

他曾從生死線上將他拉回過一次,認為勢必還能拉回第二次。

三日過去,五日過去,晏青衫能喝下些湯藥了,卻始終不見好轉。

夜晚時分他身體有些微涼,蕭騁抱住了他,看著他左手捉住床單,越扯越緊,直到將床單扯破了個洞。

他是夜夜如此嗎?因為風寒入骨,所以劇痛難耐,所以時常要換床單。

他還一直以為他是潔癖。

蕭騁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不瞭解他,他的過去現在,悲喜痛處,自己都不曾真正瞭解。

這想法叫他有些害怕,所以使力將他擁的更緊。

恍惚中他睡著了,醒來時看見晏青衫正看著自己,目光雪亮,似落滿星辰。

“你這樣一個性情中人,又怎麼能做君主,又怎麼能在虎狼成群的世代裡自保?”他發話,一言三嘆。

蕭騁笑了,輕聲回他:“那也不見得,我做胄王時那樣艱難,還不是一樣過來了。”

“那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,因為你的三哥不曾吃透你,因為你還不曾愛上任何人。”

晏青衫連聲回道,很是艱難支起了身。

蕭騁端來湯藥,他仰脖喝了下去,之後也沒再吐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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