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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相去萬餘裡 (第5/5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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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走得蹊蹺。那天他來向母親辭行的時候,他和你都很傷心。”

瞿元嘉愣住了,略一思索,告訴妹妹:“我不是去找五郎。他不在楊州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“我要去見另外一個人。下次回來,我一定將原委說與你聽。”

蕭寶音似懂非懂,不自覺地攀住瞿元嘉的衣袖,壓低了聲音:“阿爺和阿孃是不是不知道你走?”

瞿元嘉輕輕一點頭。

“是好事麼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有兇險麼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非今天去不可?大哥要娶新婦了……”

“不是非今天不可,也不是非明天、後天、或是大後天去不可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瞿元嘉對著妹妹一笑:“可是非去不可。”

蕭寶音一個機靈,緊張而鄭重地點頭:“那你要保重呀。你要回家呀。”

瞿元嘉挪開她的手,又緊緊地握了一下,隨後,再次伴隨著響徹全城的暮鼓聲,離開了這座與他羈絆至深的城池。

就在瞿元嘉星夜南下的那天晚上,蕭曜也秉燭前往永壽坊,與程勉相會。

只要不在年節,入夜後的永壽坊就如同浸沒進了無邊的沉寂之中。已成荒邸的齊王、曹王府投下的巨大的陰影,也在夜色中遙遙對峙。

隔窗看見遠處的一星光亮後,程勉也舉著燭臺,迎向暗夜裡的另一叢光。這個夜晚無月無星,然而對於已經習慣了在深夜相見的兩人而言,這正是漫長也短暫的一天中最好的時刻。

因為再沒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情,相處也就更加隨心所欲,他們有時會徹夜不眠,有時又好像變回了孩童,一沾到床鋪就睡得天昏地暗,只有一方醒來,另一方才會蘇醒。

這天晚上,回到了燈明火亮的室內後,兩個人的手還是交握在一起。蕭曜的視力更好,但總是程勉先一步適應明暗交替,所以程勉很快地發現了蕭曜身上那點微妙的不同——他喝了酒,沒有醉,懶洋洋地坐在燈下,看起來異常放鬆。

程勉覺得蕭曜周遭的光芒彷彿新發葉子上的絨毛,輕而柔軟,教人忍不住想拂一拂。手剛貼近,蕭曜扣住他的手腕,貼在自己的臉頰和頸子之間,又側過臉親了親手心:“嗯,我喝了一點酒。”

話尾的音調有一個微妙的上揚,像枚小小的鈎子,引得程勉一笑:“有什麼好事?”

“喝來壯膽。然後鬥膽來找你求好事。”

他抓著程勉的手來到圓領袍的系帶處,程勉一滯,輕輕撥動著系帶的結扣,卻不解開。邀約之意昭然至此,程勉的動作和神情還是好像遲了半拍,蕭曜知道他的猶豫源自幾次都沒有成事,笑了起來,轉去親了一下程勉的下巴,然後和程勉一道,解開自己的衣襟。

微涼的手剛貼上胸前的面板,蕭曜忍不住嘆了口氣,呼吸間都是酒的香氣,尖銳的鈎子又化成了柔軟的蛇,不緊不慢地纏住程勉,接著,索性反客為主地盤住程勉的腰,索要情人的慰藉和親吻。

程勉下意識地推開他,察覺到程勉的意圖後蕭曜搖頭:“帳內太暗,我要看著你。你不想看著我麼?”

他又引著程勉的手探向身後,濕潤而柔軟的觸感教兩個人一時間都頓住了。蕭曜攬著程勉的脖子笑了起來,他像是一尾光滑的大魚,可沒有魚會是這樣滾燙的。

兩個人花了很長的時間接吻,時斷時續,身體的摸索倒成了次要的。明亮的燈火下肉體的缺憾與美固然纖毫畢現,也讓情慾的真切無從藏匿,箭在弦上之際,蕭曜還是不肯去帳內,他眼中的火光轟轟烈烈地燒到了程勉的心頭,於是蕭曜的話只聽了一半——他將蕭曜翻過身,困在幾案和自己之間,按住他的後頸,理直氣壯地得到他,如同在一個溫暖的春夜踏入一條河流。

這一夜直到睡著兩個人都沒有吹熄燈火,所以後半夜驚醒時,程勉起先以為又睡到了日頭高起。但這並非他轉醒的源頭,程勉摸了摸濕透的頸窩,又摸到一縷不屬於自己的頭發,沉默良久,故意問:“痛?”

聞言,蕭曜翻上程勉的身體,又讓開胸口的位置,不用力地壓住他半邊肩膀,咬了一下他的鼻尖,啞聲說:“嗯,痛死了。”

程勉沒有睜開眼,攬住他,聽著彼此的心跳,問:“那怎麼辦呢?”

蕭曜一動不動地伏在程勉身旁,也沉思許久:“要是真有下輩子,我去找到你,你賠我一個一樣的春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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